烏俄戰爭尚未平息，又多了以巴衝突攪局，全球金融市場像洗了三溫暖。
以巴開戰前，美國景氣出乎意外地好，聯準會不但不需要降息，還可能維持更久的高利率，美債面臨市場賣壓，殖利率衝高，突破金融海嘯以來新高。
戰爭前夕，備受關注的美國非農就業人口數，月增33.6萬人，竟較市場預期高出一倍，代表聯準會暴力升息一年多，還澆不熄美國就業市場的熱絡，坐實聯準會無須降息的理由。
數千枚火箭從加薩發射，金融市場聞之色變，美國十年期公債較開戰前上漲0.8%。債券價格上漲，代表殖利率下滑。
「原本市場預期12月和明年1月的升息機率還有四成，現在剩下四分之一，」國泰世華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林啟超觀察。
連美國聯準會官員也釋出鴿派訊息。明尼亞波利斯聯邦準備銀行總裁卡斯哈里（Neel Kashkari）週二也鬆口，近期長天期美債殖利率上升，代表聯準會可能不需要再大幅升息。
三週後，聯準會將召開今年倒數第二次會議，戰事對升息的影響，市場高度關注。
只是即使停止升息，不意味著重返資金派對。因為戰事縱使打擊景氣，卻可能推高通膨。林啟超解釋，戰事一旦釀大，伊朗牽涉其中，伊朗是重要產油國，全球油價首當其衝。即使全球景氣受戰情拖累，但油價走高，助長通膨，屆時聯準會要救經濟還是打通膨，將面臨兩難。
美國領軍，進入利率4%新時代
其實根據聯準會9月利率點陣圖中位數預估，2024年、2025年分別為5.1%、3.9%，代表未來兩年利率將居高不下。換言之，即使明年下半降息，美國領軍將進入利率4%的新常態。
台新金控首席經濟學家李鎮宇解釋，8月短債殖利率先走高，是因為美國景氣太好，市場認為聯準會還會繼續升息；9月換長債殖利率跟上，長短債利差縮窄，就是大家發現聯準會不只升息，還會停在高利率一段時間。
「如果美債跌破4.2%，反而不是好消息，因為代表美國經濟出了什麼問題，」富蘭克林投顧副總經理羅尤美說。
羅尤美解釋，今年來，美國經濟不但沒有軟著陸，而是不著陸（no landing）。
年初市場預估11月美國經濟會轉壞，聯準會會降息，但現在市場共識是，明年第二季底美國經濟才會衰退。
富蘭克林內部預估，美國十年期公債殖利率的天花板高達5.5%，遠高於市場平均3.5%~4%。羅尤美解釋，因為市場以金融海嘯後的局勢去預估，是資金極寬鬆時代，但若以金融海嘯前的正常時期估算，十年期公債殖利率就不只4%。
全球進入高利率的新常態，因為比起經濟成長率，聯準會更在意勞動市場，而現在就業市場依舊滾燙。
林啟超解釋，美國現在職缺失業人數比，仍遠高於疫情前。「以前1，代表景氣很好，現在還在1.6。」職缺失業人數比是指，每個失業人口可以找到1.6份工作，顯示勞動市場供不應求。
「歸根究柢，Fed不想重蹈覆轍，」林啟超觀察，2021年聯準會錯估通膨趨勢，誤了升息最佳時機，釀成2022年全球股債市場雙殺的代價。
卡斯哈里週二的談話也強調，如果經濟持續太強勁，美國可能還需要再升息，「現在宣布勝利還過早。」
持久高利率環境，美國獨好、台幣走貶
更久的高利率，唯獨對美國不是壞消息，其他國家則會先付出代價。
國際貨幣基金組織（IMF）的最新經濟成長預測，下修明年全球、歐元區、英國、中國、日本的經濟成長率預測，唯獨上調美國今、明兩年的經濟成長率，分別為 2.1%、1.5%，明年上修的幅度比今年更大。
李鎮宇認為，高利率對美國經濟的影響，美國商用不動產、區域銀行會首當其衝。
主要是疫情過後，商用不動產的空置率居高，房東沒有租金收入，卻要償付更貴的利息，潛在壞帳風險加大。這也連累區域銀行，因為商用不動產的貸款集中在地區性銀行，加上區域銀行的貸款對象多是中小型企業主，借款成本也較大企業高。「但現在還沒看到（壞帳）徵兆，」李鎮宇強調。
富蘭克林從美國非投資等級債也看出類似趨勢。今年債務到期僅佔0.5%，明年微幅增加至3%，但2025~2028年將是高峰。企業債務到期，需要再借錢。這些信用評等較差的公司，通常借款利息也較高。
「企業發債平均是七年期，若2025年到期，代表2018年借的，再融資，成本等於一下子從0%到4%，這很恐怖，」羅尤美話鋒一轉，「因此2024年一定會降息，只是幅度多少而已。」
但美國維持愈久的高利率，美元愈強，亞洲、新興市場體質將愈疲弱。
林啟超解釋，相較於美國維持高利率，亞洲國家走到升息尾聲，雙邊利差擴大，亞幣將一路逐貶。以台灣為例，台幣貶值，代表人民對進口物資的購買力大減，加上油價蠢蠢欲動，林啟超預言，明年台灣恐怕重演輸入性通膨。
另外，像斯里蘭卡這類國家破產的消息，恐怕也捲土重來。主要是新興市場舉債，大多以美元計價，當美元走強，本國貨幣走弱，償還債息就要籌措更多本幣，壓力更形沉重。
存股族不要再看現金殖利率
高利率時代，債券價格下跌，股市也變得不吸引人。去年以來大批投資人進場買債，現在還能買嗎？全台百萬存股族，現在要止損嗎？
李鎮宇給了出乎意料的答案：債能繼續買，但存股族要換腦袋。
他解釋，未來兩年，債息每年約5%，加上處分後的資本利得，總報酬率可能10%~15%，「整體來看已經很甜，」李鎮宇說。
他尤其建議投資人買美國公債、投資等級債，美國公債不會違約，美國大公司不但未受高利率所害，甚至從中得利。他以微軟為例，今年利息支出較去年持平，但利息收入較去年大賺3.5億美元。
但他提醒，若投資人要買債券ETF，要留意交易價格有沒有超額溢價。當交易價格高於淨值，即代表溢價，若長期以往淨值漲幅低於溢價幅度，投資人報酬可能只有打平，甚至虧損。
存股族則不該再看現金殖利率，「債息可能都比股息好，」李鎮宇解釋。他建議，現在要存股，要看長期題材，像AI，未來5~10年，才可能打趴債息。
原本多數人以為資金寬鬆時代遠颺只是「暫時」，如今看來聯準會對資金派對的遊戲絲毫不感興趣，高利率時代將成為新常態。
（責任編輯：宋玟蒨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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